年轻人连连摆手,急忙保证道:“不敢。”
“行了,别再堵门口了。”五姑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转身进屋,关门落锁。
进屋后,青衣人将背上那人安置在堂屋中间的巨大八卦符咒中,然后愣愣地看着那人苍白的面色。
五姑进来就看见青衣人肩头那处不同寻常的污渍,仔细一看,肩头的肉已经被腐蚀。五姑一惊,连忙进侧屋拿出绷带,瓷碗,小刀,还有一个装着东西的小竹筒。
然后走到堂屋,将东西放在法坛上,端着瓷碗进了厨房。倒了大半碗雄黄酒,小心翼翼的端进堂屋,开坛在法坛上焚了一张符咒。她拿起小刀,在瓷碗中将刀刃沾满酒,置于火上,一道红色的火焰拔地而起,最后只剩一小束火苗在刀刃上跳跃。
白色的刀刃也变成了红色,五姑回头,割开青衣人的肩头,顺着腐肉切下,青衣人一声未吭,由着五姑动作。
忙活了好一阵,五姑满头大汗,将小刀置于瓷碗中,小刀上沾染的血迹像是有生命般的在酒中挣扎。细看之下,才发现挣扎的哪是什么血迹,分明是一条条呈丝带状极其细小的金色虫子!
五姑冷哼一声,打开小竹筒的盖子,取出塞在竹筒开口处的符咒,将竹筒中的符水小心翼翼地倒在青衣人肩头。符水触及处,烟雾弥漫,嘶嘶作响。
冷汗顺着青衣人冷若冰霜的面庞滴下,在那如玉的下巴处汇集滴落,被青色的衣摆吸收后留下滴滴暗渍。
五姑瞅了一眼瓷碗,那几缕东西仍在挣扎。她冷哼一声,从法坛上烧香的香炉中取出一粒沾着香灰的糯米,轻轻一弹,糯米准确无误地落于瓷碗当中,瞬间燃起了火焰,直到瓷碗中再无异物。
做完这一切,五姑看着放置在八卦符咒中的苗家阿哥,下巴一扬,道:“这——你相好?”
闻言,青衣人轻轻的回过头,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的五姑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
五姑别过头,道:“好好好,不开玩笑了。说说,怎么回事?”
“先生说过,万物生于水,皆灭于火也。”
“所以呢?若是为此,你大可不必费尽周折来找我这个老娘子。”
“我想救她。”
“哈?”五姑本来准备了一长串的说辞,以为青衣人要和她顾左右言其他,未料到青衣人这次居然如此直接,一下子有些愣神。
听明白她话里意思的五姑瞬间火冒三丈:“救?怎么救?她的情况,我不信你不知道!虽然你最擅长的并不是蛊术,但是也能看出这小姑娘身子早已被那金蚕蛊给掏空了吧!虽然我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但是她受到的外力直接将那份平衡打破了,我不认为还能救!”
想到昨晚她亲手贴在石微蓝心口上的符咒,林夜行抿了抿嘴。她知道是那道符打破了石微蓝体内的平衡,导致金蚕蛊暴动。
林夜行的使命是守护这方净土。她很清楚金蚕蛊的凶残程度,为了地方生灵,她本该将金蚕蛊消除。
本该如此的,林夜行告诉自己。但是,想到石微蓝,她又迟疑了。
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青衣人,五姑突然有些心软。过往的情谊涌上心头,五姑叹了口气,正准备出言安慰。
“双生巫术,可救。”
五姑一噎:“……”现在她把这个奶娃子丢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你疯了!”五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小姑娘是你的谁呀?值得你这么对她?总得有个原因吧!你到底是图什么啊?你你你你——”
“林夜行。”
“哈?”五姑一愣。
青衣人定定地看着五姑,道:“是她给我取的名字,而我接受了。”
“......你是猪吗?”五姑快被气炸了,但是看着青衣人清澈的眼眸却又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她想恶狠狠地骂她,你居然就为了这么一件事情耗费一半的寿命去救一个根本不可能痊愈的人?
但她看着看着,却不自觉落下泪来。昔日那个跟在林先生身边的奶娃子,渐渐和面前这位风骨如竹的年轻人重合在一起。
忆起林先生,最终她什么也没说。有些无力,粗暴地抹了把脸,她知道她阻止不了:“终归是她带出来的......”
“五姑,我——”
“罢了罢了,老娘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夜行啊,我只希望,你有朝一日不会后悔!”
青衣人抿了抿唇,看着石微蓝的面容,道:“不会的。”
五姑看看青衣人,又看看那个小姑娘,然后又看看青衣人。长叹了一口气,她是怕有朝一日,你回应不了那小姑娘的情意,引发祸端啊!能和金蚕蛊共生了那么多年的人,啧,不简单啊!
“既然决定了,就抓紧时间吧!”五姑朝木门望了望,意有所指道:“今夜恐怕不太平......”
青衣人自是知道五姑说的是那僵尸的事,不再多言,轻轻卷起左手袖口,露出左手手腕上绑着的红绳,右手轻轻磨砂着红绳上编制着不知名的结,然后指尖停留在红绳接口处,毫不犹豫地解开结扣。
两道红绳,一道留魂,一道留魄!
青衣术士目光一凌,自腰包中掏出几道特殊的符咒,道:“唵啼囉咭唎噂囁。”
屋外白昼散尽,黑云蔽日。